中国建筑智慧：四合院

四合院是中国人世代居住的主要建筑形式之一。它方方正正的造型，像一个放大的「盒子」。在这个神祕的「盒子」里，有古朴雅致的建筑韵味，有家族恪守的传统礼制，有朝代更迭的深刻烙印。越走近就越能发现，它不只是一种民居形式，更是一种文化符号，一种珍贵的歷史影像。

 

文：沐曦

 

年代久远

古香古色

「推开一扇古旧的朱红大门，绕过影壁走进内院，只见廊栏曲折，苔痕斑驳……。」说起对四合院的最初印象，「古香古色」一词或许是最贴切的表达。因为作为中国传统的民居形式，四合院的存在的确古老，已有上千年的歷史了。

据考证，迄今发现最早的四合院是陕西岐山凤雏村的二进四合院，建于西周时期。[1]到汉代时，四合院已经很普遍。隋唐时期的四合院布局，呈现左右对称分布的特点，并有明显的中轴线，此时记载四合院住宅文化的史料也丰富了，比如隋代画家展子虔《游春图》中就绘有乡村狭长的四合院。到了宋代，四合院保留唐代的建筑特点，在厅堂与寝室两侧加上了耳房（编註：主房屋旁边加盖的小房屋）或厢房，堂寝之间穿廊连成「工」字平面。[2]

再后来，经过元明清三代的演变和完善，四合院最终形成了布局有理、内外有别、主次有序、开阖有度的成熟结构。

四合房屋

中心为院

一个院子四面都建有房屋，即四合房屋，中心为院，这便是「四合院」。四合院属于全封闭式的院落，私密性较强，出入只有一个院门，所以平时只要一关上大门，小院就自成天地，别有一番韵味。

四合院布局严整有序，由北房、南房、东房、西房、后罩房等房间组成，每间房之间由游廊连接。在这些房间之中，北房的採光最好，所以它是级别最高的正房，供主人或长辈居住。与之相对的是南房，又称「倒座房」，採光最差，级别最低，通常是给佣人居住。东、西房设置在院落的两侧，是家里晚辈们住的地方，地位略次于正房。如果是比较大的四合院，在正房的后面还有一排房屋，称为「后罩房」，作为未婚女子的居室或杂屋使用。[3]

在四合院的建筑形式中，有许多颇具特色的设计。从大门说起，作为连接院子和外界的唯一通路，大门的设置很讲究。通常来说，普通百姓宅院的大门设小门楼，而贵族、富豪宅院的大门形式多样，设王府大门、金柱大门、如意门等。中国传统空间讲究含蓄内敛，这一点在四合院的影壁上得到了充分体现。影壁设置在大门入口，一般由砖砌成，上面刻吉祥图案，有遮挡视线、分割空间的视觉效果。绕过影壁后，便是垂花门，它界分了内院与外院，集合了砖雕、木雕、彩绘等多种修饰手法，极尽华丽，是四合院中颇为讲究的一道门。穿过垂花门，四合院的外缘有游廊蜿蜒曲折，供人行走、休憩，站在此处可观览庭院全景，步移景异，美不胜收。

依礼建房

尊卑有序

深受儒家礼制观念的影响，中国古代建筑有「依礼建房」的特点。礼制追求人伦、家庭、社会关系的有序和谐，讲究尊卑有等、贵贱有分、男女有别、长幼有序。礼制观念贯穿于四合院的营建之中。

在一个家庭内部，四合院的房屋安排有着严格的顺序，「北屋为尊，两厢次之，倒座为宾，杂屋为附」，这种安排突出了家长的地位。礼制还规定男女有别，所以家中未婚的女儿通常住在内院，以垂花门为隔，不得轻易出内院，正是人们常说的「大门不出，二门不迈」。

自古以来，无论是百姓还是贵族，虽然都住在四合院里，但是四合院的规模却差异颇大。普通百姓一般住中小四合院，王公贵族们的住宅则多是大四合院。小四合院的面积最小，有北房和南房各三间，东房和西房各两间；中四合院有北房五间，东、西厢房各三间，院落被院墙分成内院和外院；大四合院的佔地面积最大，院落极多。[4]

雕樑画栋

技法精湛

四合院的装饰常在砖、木上进行，以雕刻和彩绘为主，做工十分考究。小到窗櫺上的吉祥纹样，大到门头上的雕刻技法，每一个细节都精益求精，将规整有序的院落衬托得更加灵动绚丽。

四合院的雕刻艺术包括砖雕、木雕、石雕。砖雕常应用在门楼、影壁、房屋等位置，其工艺细腻，对工匠的技术要求较高，雕刻通常一遍完成，雕好的纹样不再打磨。砖雕的题材十分广泛，有自然花草纹样、动物纹样、博古纹样、吉祥纹、锦纹等等。每种纹样都暗含不同的吉祥祝福，如牡丹花纹代表着「富贵吉祥」，仙鹤纹代表「长寿安康」，「花瓶」和「月季」图案组成「四季平安」的祝语。

木雕主要用在宅门、垂花门、栏杆、门窗等构件上。在诸多木雕作品中，垂花门是最值得一提的，它向外一侧的樑头常雕成云头状，下面垂莲柱头处刻有花蕾状，华美无比。木雕的纹样也很丰富，其中最有特色的是櫺条花格上的纹样，如象徵「步步锦绣」的步步锦、寓意「健康长寿」的龟背锦、灯笼框、冰裂纹等。

吉祥风水

祖孙同堂

四合院的营造十分重视风水的作用，从布局结构到具体的建筑设计。从整体空间上看，四合院的结构呈正方形，又属于封闭式空间，体现着「天圆地方」、天地阴阳二气和合的哲理。四合院的大门一般开在东南角，而不开在中间，是因为依据八卦方位，东南方向是巽（编註：读音同「讯」）卦，佔风位，有「一帆风顺」、「紫气东来」的吉祥寓意。大门入口处设置的影壁，为院落起到挡住沖煞杀气的作用，使气聚而不散。

院中大多种植寓意「多子多孙」的石榴树、象徵「玉棠富贵」的海棠等等。风和日丽时，人们可以在四合院里摆上方桌下棋、作画或谈天，或是沏一壶好茶，静静地坐着，听胡同里小贩的叫卖声，独品这一刻人间清欢。俗话说：「天棚鱼缸石榴树，先生肥狗胖丫头」，正是老四合院里真实生活的写照。

儒家提倡「修身，齐家，治国，平天下」，家庭是社会的重要部分，而四合院封闭式的空间则强化了家庭的观念。祖孙几代共住一处，血缘之情更浓厚，家庭氛围更和乐。白天有热闹的嬉笑，傍晚还有安静的陪伴。炊烟裊裊，微光洒满院子时，老少围坐吃晚饭，低头抬眼间脉脉温情，全在这个小院里慢慢融化……。

结语

小小四合院，框一方天地。在这里，无论是花木扶疏的四季景致，砖缝瓦隙的旧日时光，还是浓浓的血脉亲情，都传递出四合院的别样韵味。钟情于四合院，沉醉于四合院，爱上这悠悠古韵，彷彿穿越过去，又回到那久远的时光。

参考资料：

[1]赵倩，公伟，于飞《北京四合院六讲》[M]．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，2012年：3

[2]顾军，王立成《试论北京四合院的建筑特色》[J]．北京大学联合报，2002，16 (47)

[3]赵倩，公伟，于飞《北京四合院六讲》[M].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，2012年：24

[4]胡姗，何爱勇《四合院建筑构造设计的探讨》[J]．中国住宅设施，2015，3